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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（第1页）

第一章：今夜不归港

维多利亚港的夜空被盛大的烟花点亮，一簇簇炸开，映照着港城庆祝的喧嚣。那是季沉与林楚楚的订婚宴，全城瞩目。

苏晚站在离港的渡轮甲板上，海风吹起她的发丝，带着咸湿的气息。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，聊天界面还停留在她与季沉的对话框。最后一条消息是她几小时前发出的：今晚回家吗

没有回应。

意料之中。

她指尖微动，长按，删除。整个对话框干干净净，如同他们之间从未有过只言片语。做完这一切，她才划开另一个对话框，给朋友发去一句简短的话：告诉季沉，从此不归港。

发送成功。苏晚收起手机，望向那片被烟火染色的天空，心里没什么波澜，甚至有点想笑，自己这算不算趁着人家大喜日子，也给自己讨个自由的好彩头

思绪飘回四年前。她刚到港城不久，被经纪人半哄半骗地带去一个饭局，说是认识些有用的人。席上觥筹交错，衣香鬓影，她穿着不太合身的裙子，局促不安。直到季沉出现，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。后来经纪人兴奋地告诉她，那位季先生觉得她很像一个人，一个叫林楚楚的女人。

公关两个字，她那时才咂摸出更深层的意味。原来长得像是敲门砖，也是枷锁。季沉的眼神带着探究，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，却没有当场表态。

转机发生在另一次饭局。一个喝得上头的客户借着酒劲刁难，非要她连喝三杯。她胃里早已翻江倒海，正准备豁出去时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，接过了酒杯。是季沉。他替她挡了酒，表情没什么变化，却让周围瞬间安静下来。

那晚，他在会所门口等她。背后是璀璨依旧的维多利亚港夜景，烟火远没有今夜这样盛大，却也迷人。他靠着车门，递给她一瓶水，问：可以吗

没有主语，没有宾语，但苏晚懂了。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，然后拉开车门坐了进去。那辆车的副驾，她坐了四年。一段心照不宣的陪伴契约，就此开始。

四年时间，足够让一个初来乍到的女孩褪去青涩。她从别人口中那个很像楚楚的女孩，变成了如今得体的苏小姐。她习惯了季沉的寡言和不定时的消失，就像习惯了港城永远潮湿的空气，习惯了山顶别墅永远只为她亮一半的灯。她甚至学会了在他偶尔流露出温情时，不动声色地提醒自己，那不过是因为这张脸。

只是，再好的演员也有谢幕的时候。今夜，她决定不演了。这场盛大的订婚宴，像一个响亮的巴掌，也像一个解脱的哨声。她要硬气一次，主动结束这荒唐的一切。

渡轮缓缓驶离码头，将喧嚣的港口甩在身后。苏晚拿出手机，点开那个季沉曾经发给她的定位，标注着山顶别墅。她看着那个名字，就像看着一个精致的牢笼。指尖再次按下，删除。

口袋里，一张内地银行卡的棱角硌着指尖。那是她这四年攒下的报酬，数字可观，足够她在任何一个她喜欢的城市重新开始。她摸了摸那张卡，像是握住了实实在在的底气。

港城再好，也不是我的家。她轻声对自己说，海风将这句话吹散在夜色里。

今夜，她苏晚，从此不归港。

第二章：月影与真身

刚把那句从此不归港发出去没多久，手机又震动起来。这次是周飞宇，季沉的发小。

苏小姐，季先生让你现在去趟半山的‘远山’餐厅。

苏晚看着这条消息，眉头微蹙。季沉让她去在订婚宴的当晚，在她明确表示要离开之后这不太像季沉的作风，倒像是周飞宇自作主张的好意。

她本想置之不理，但转念一想，也好，有些事当面了断更干脆。与其等着季沉哪天心血来潮找她算账，不如主动去把话说清楚。

知道了。她回了三个字，拦了辆出租车，报出远山餐厅的名字。

半山的路蜿蜒而上，港城的万家灯火在车窗外流淌，像一条璀璨的银河。苏晚靠在后座，心情平静得出奇。四年了，她像个提线木偶，如今线断了，反而一身轻松。

远山餐厅是港城有名的会员制食府，私密性极好，门脸低调。苏晚刚下车，就遇见了餐厅老板秦峰。秦峰与季沉也算相熟，见过苏晚几次，此刻看到她，眼神里闪过一丝讶异，随即恢复了生意人惯有的客气。

苏小姐，这边请。他亲自引路，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，今晚林小姐回港，季少他们在这边给她接风。

林小姐林楚楚

苏晚脚步微顿，心下了然。原来周飞宇的消息不是空穴来风，只是这季先生的意思，恐怕另有深意。接风宴，选在订婚的当晚，还特意叫她过来，这是生怕戏不够精彩

她不动声色地跟着秦峰走进餐厅大厅。果然，最显眼的位置，一群人正围着一个女人谈笑风生，众星捧月。

那个女人转过头来，一张与苏晚几乎别无二致的脸映入眼帘。一样的眉眼，一样的唇鼻，甚至连微笑时嘴角的弧度都惊人地相似。

唯一的不同，或许是她眼中那份与生俱来的骄矜和被宠爱出的娇憨，那是苏晚从未有过的东西。

原来这就是林楚楚，季沉心口的朱砂痣，四年来她这个影子的原型。

大厅里的人注意到门口的动静，目光纷纷投来，不少人在看到苏晚的脸时，露出了玩味的表情。这种目光，苏晚早已习惯。

林楚楚显然也看见了她，微微一怔后，脸上笑容更盛。她端着酒杯，莲步轻移，主动走了过来。

这位就是苏小姐吧常听阿沉提起你。她声音温柔，眼神却带着审视，真是闻名不如见面。

苏晚看着她，仿佛在照镜子，又好像隔着一层模糊的水汽。她淡淡一笑：林小姐谬赞了。

哪里，林楚楚抿了口酒，目光扫过苏晚略显简单的衣着，话锋一转，阿沉这几年多得你照顾了，辛苦你了。我们这些做朋友的，都替他谢谢你这个……嗯，好玩伴。

玩伴两个字，她说得又轻又慢，带着恰到好处的轻蔑。

周围有人低低笑出了声。

苏晚脸上的笑容未变，眼神却冷了几分。她抬眼看向林楚楚，语气平静无波：萤火之光，怎敢与日月争辉林小姐玩笑了。我不过是季先生请来看家的，哪里担得起‘玩伴’二字。倒是林小姐，今日回港，想必是准备正式入主了吧

她的话不卑不亢，既点明了自己的位置，也暗讽了对方急不可耐的心态。

林楚楚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。秦峰站在一旁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。

就在气氛有些凝滞时，苏晚的手机响了。屏幕上跳动着季沉两个字。